冯正虎的选举纪实

每逢周三在我家门口看守的警察、保安都要严阵以待，禁止我出门，因为周三是上海访民的集会日，每周三上午有成百上千的市民聚集在上海人民大道200号市信访办上访请愿，上海当局怕我与访民见面。

2011年11月16日是周三，又是上海市杨浦区的选举日。我是第117选区的选民，要参加区级人大代表的选举。上午10:30许，我下楼出门准备去居委会活动室投票，坐在我门口的几个看守人员没有像往常一样站起来拦住我的去路，而是笑嘻嘻地招呼：“冯老师，你去选举了。”

我摆出一个拦人的动作，笑着说：“怎么不拦路了？今天是周三呀。你们应该说：冯老师，国保警察又来了，今天你不可以出门。怎么国保警察今天也不来了？哈哈，你们还懂一点法，去选举不可以阻挡。”

这次区级人大代表换届，我没有出头做独立候选人，让上海当局松了一口气，我与国保警察也就免去许多冲突与摩擦。我已认识到自己是一个没有诉权的人，如同奴隶一样，还会期望有被选举的权利吗？在一个没有诉权的社会里，独立候选人的自身安全与自由都难以保障，因此以参选方式推进民主的道路暂时走不通。不过，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独立候选人是令人敬佩的，他们在开辟未来的空间。

我既不做独立候选人，又不搞不合作的抵抗，而是与大多数老百姓一样去投票，用选票抓阄一个官府推荐的候选人。杨浦区第117选区的投票站设在我们居委会的活动室内，当我走进时，做监票人的居委会干部给我一张选票，并说：“你看看墙上贴的4个候选人的简历，冯老师你选谁？”

我笑着说：“不用看，闭着眼在墙上摸一会，谁的照片好，就选谁。”大家都心领神会地笑了。现在的老百姓都是明白人，选举是一个走过场的形式，谁当人大代表都是由官府内定的。候选人的简历就像评选劳动模范的先进事迹，没有人大代表候选人的施政纲要，无法比较谁当人大代表对选民更有益。

我闭着眼在墙上的4张简历上摸一下，就伏在乒乓桌上填写选票。按选票上姓名顺序画圈，计永荣（上海同湖建设工程公司总经理）、岳杨（上海杨浦区检察院检察长）、徐庆俊（上海杨浦区发改委副主任），最后一位唐长荣（退休职工）留下空白。我对居委会干部说：“四选三，最后一个肯定是凑数的，我也不选了，符合领导的要求。”监票人与其他选民都笑了，我们都在这个国家长大的，经过多次选举，都知道这个选举的潜规则。

选谁，我不计较，矮子里选一个高的，但被我选中的人大代表，我要认真一下，将我的选民证与填写完的选票放在一起合影，以此证明我是这三位人大代表的选民，以后会依法要求他们为我服务。监票人与其他选民觉得很新鲜，我告诉大家：“我们应该记住我们选出的人大代表，以后要监督他们，要求他们为选民服务。”

居委会干部问我：“冯老师，你妻子怎么没有来选？”我告诉她：“我妻子说，四位候选人的情况不知道，应该都不错吧。她要四位都选，不得罪一位。我对她说，四位都画圈，就是废票，还不如不去投票。”

最后，我将自己的选票投了选票箱，用选票当钞票订购了三个区级人大代表，但愿物有所值。

冯正虎

2011年11月18日

图一、冯正虎的选民证与选票

图二、上海杨浦区第117选区的候选人岳杨、徐庆俊

图三、上海杨浦区第117选区的候选人计永荣、唐长荣